Iris翊迟

食用前先看置顶!!!
重度射手双子上瘾患者,cp不可拆

【传承的希望与爱系列活动/斯撒】血色歌剧院与艺术品们

——上一棒:@当地一些fw鱼干 

——下一棒:没了!我就是最后一棒!

22:00


*是前段时间沉迷于歌剧魅影的产物

*内含歌剧魅影及摇滚红与黑的部分曲目,可能有ooc

*因为我不会法语然后机翻又很没诚意,所以歌词部分既有英语也有法语……大家请不要在意这个bug!

*由于前段时间病了很久外加赶ddl,前后文写得风格完全不一样,结尾也很仓促……总之剧情删了很多所以看起来可能有些不连贯,也没怎么修文,介意慎入


part 1

20世纪五十年代,法国,巴黎。

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本来损毁过半的剧院也已经休整完毕。距离它在战后的首演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次的宾客,大多是来自大洋彼岸新兴强国的军官和政客。

“为了感谢马歇尔计划帮我们重新建设家园!”新任的剧院经理这么说着,在酒宴上高高举起了红酒杯,“一定要拿出足够优秀的作品,保证令他们满意!”

为此,剧团长在选定了剧目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搜集演员。音乐剧的剧本改编自两百年前的一出旧歌剧,但因为某些原因,这出歌剧却在获得如潮般的好评之后,再也没有登台上演过。

原因众说纷纭,最主要的说法有两个:一是写出它的剧团长在演出结束后不久就在剧院失足坠亡,二是剧本细节未能公开,此后无人能够复刻这场宏大而又精致的歌剧。

不过还有第三种说法:剧院的幽灵不喜欢这出剧,他会诅咒妄图演出它的所有人。

 

“无稽之谈,没人见过剧院幽灵!”加隆在后台准备室摆弄着道具,脸上满是无所谓,“没想到他们居然大费周章地找到了你……说起来,你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没有正式地上台演唱过了吧。”

撒加正在看剧本,他们曾经都是剧团的一员。身为贫民窟的孤儿,被剧团收留,然后跟着剧团成员一起学习唱歌。不过随着战争的到来,他们没能够得到登台演出的机会。现在,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剧院——撒加被剧团长重新重视了起来,拿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角色的戏份。

“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会努力唱好的。”撒加应道。

“他们给你准备的戏服还可以,但是这个面具也太旧了。”加隆一边说着一边把面具扣在脸上,“你应该得擦一下……视野也太不清晰了,怎么全是暗红色!”

“好吧,我会擦的,你先把它放下来好吗?”

“说起来,你不去找你的‘老师’寻求帮助吗?”加隆把面具摘下来时笑了笑,“别拿小时候的伎俩骗我,我就知道剧院幽灵是假的。”

撒加叹了口气:“加隆,他只是……好吧,他很少露面,但是他确实是存在的。”

“我小时候会被吓唬住,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要相信科学,撒加。”加隆放下那把假匕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哥哥的肩膀,“等我们攒到了足够的钱,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给你看看脑子。”

“我没有出现幻觉。”

“不,你有。而且是很严重的幻想症。”

“好吧,好吧。你的幻想症哥哥现在要自己练习曲目了,他们只给了我一周的时间把这所有的词和调都记下来。”撒加晃了晃手里的一沓剧本。

加隆耸了耸肩:“那就再见了,我的大艺术家哥哥。你的杂工弟弟现在也要去帮忙搬吊灯了。”

加隆说完就开门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撒加一个人对着曲谱小声哼唱。

 

片刻后,门在撒加的身后被悄悄地打开了。正专注于练习的撒加丝毫没有注意到悄然靠近的剧院经理,直到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很刻苦嘛,年轻人。”撒加猛然回头,正对上一张中年的、堆满了虚伪而意味不明的笑容的脸,“我很喜欢你这种用心的样子。”

“您好,克劳狄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距离太近了,撒加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到自己的脸上。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做出想要远离的举动。

剧院经理也发现了撒加的小动作,于是他攥住了撒加的手,故作惊奇道:“哦,我原以为你们这些歌唱家只会保养嗓子,没想到你的手居然也这么漂亮……啊,您现在似乎还不能被称作歌唱家呢。”

他又靠近了一些,在撒加的耳边呓语:“你觉得是谁把你捧上男主演的位置的,撒加?”

“很感谢您赏识我,先生。”撒加试图挣开那只手,但没有成功。

经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哦,你确实有点才华。不过……”

他的手开始朝撒加的脸靠近。倘若做出过激的动作反抗,只怕以后在这里是混不下去了。撒加只觉得浑身发凉:“先生,您……”

“啪!!!”

头顶的灯泡突然炸开,电火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碎玻璃片四散飞溅,其中一块好巧不巧地划伤了剧院经理的额头。

“该死!”他骂骂咧咧地一脚踢开玻璃碎片,捂着额角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包扎伤口的东西,他只得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临走前,他还不忘指着撒加,说道:“我以后再来找你。”

不会再给你机会了。目送着剧院经理离开,撒加拍了拍落在肩上的碎玻璃,起身关掉了灯的开关。失去了重要照明,房间里的光线骤然黯淡了许多,只剩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

 

“……无知的蠢货。”

突兀的声音在空荡的准备室里回荡,撒加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地看向房间角落的全身镜,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就站在里面。

“撒加。”

撒加看见他微微笑了笑,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撒加激动地朝着镜子小跑过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师!”

他口中的老师,就是存在于这座剧院的幽灵。不同于传闻中的恐怖与可怕,撒加印象中的他只是在音乐方面略微有些严格而已,而且只能在镜子或者其他能够映射出倒影的地方出现。除此以外,他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有一个傲慢的家伙打扰我听我的学生唱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满,“真是痴心妄想,他这种蠢材对音乐有什么研究?不过是个政客的走狗而已!”

撒加拘束地搓了搓衣角。老实说,他还从没见过老师如此生气的样子,今天大概是因为那个举动不端的家伙。

“不说那些晦气的东西了,撒加。给我看看乐谱,让我见识一下现在的人是怎么谱曲编词的。”

 

撒加乖乖地把手里厚厚的剧本翻开,从第一页开始展示给剧院的幽灵。借着月色,撒加明显地看出他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难怪他们会给你准备这些衣服……”他自顾自地从镜子里消失了,撒加从玻璃的反光中看见他正站在自己的身侧,盯着那几套戏服出神,“居然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老师?”

“男主演只能是你,撒加。”幽灵的声音里除了不悦,又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撒加听得心里没底,于是他小声说道:“我听说过您不喜欢这出剧本的传言……”

幽灵抱着手臂,又回到了镜子里:“噢,我确实不喜欢,因为我登台唱过。”

“您……”撒加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您唱过,就在那一次无可超越的首演?”

“怎么,很惊讶?”幽灵指了指地上放着的那个面具,“那个面具,我曾经就戴过。”

撒加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面具,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阵,除了表面的划痕有些多,并无特别之处。

一阵微风无由来地吹了起来,撒加放在镜子前的剧本被带动着翻页。幽灵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整部剧本,语气中尽是嘲讽:“究竟是哪个人才出的主意,把咏叹调改成了摇滚乐?看来是为了迎合那群毫无品味的家伙可以做出的改动。”

“我接下来会指导你。”他继续说道,“你就不用想其他的了,撒加。好好唱歌吧。”

 

part 2

就如同幽灵所说的那样,被改动过的曲子并没有太难唱。只是在肢体动作与感情上,即使已经练习地足够努力,撒加却还是达不到剧团长苛刻的要求。

“再绝望一点!绝望!”年过花甲的老人狠狠一拍椅背,从座位上激动地站起身,“这可是整部剧的关键所在,演不好就全毁了!”

被狠狠呻斥一顿过后,今天的排练就结束了。演员们整理好了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剧院。撒加脱下了那身戏服,颓然地靠在了后台的准备室的椅子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一整天的演唱以及过场练习让他身心俱疲。他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紧接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个相当不近人情的老头,嗯?”

撒加呼出一口气:“这里的所有人年龄都没有您大吧,老师?”

“你居然也学会打趣我了,撒加。我看上去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幽灵对着玻璃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脸,“两百多年一直如此,我觉得挺好的。”

“老师……”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你也不想英年早逝然后变成一个只能游荡于剧院的幽灵吧?”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我从他进入剧院的第一天就在观察他了,他可是个对艺术追求有着极致追求的疯子,三十多年来一直如此。而你……”

幽灵忽地压低了声音:“你即将步我的后尘。”

撒加不太明白,然而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开门声打断了。加隆抱着外套走进来,扔给撒加一件,自己套上另一件:“还不走?门卫该催了。”

撒加穿上外套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镜子,然而那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冰凉的家具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很多年以前,在战争还远远没有开始的时候,撒加和家里还只是流落于贫民窟的孩子。经济不景气,也没有孤儿院愿意再多接受两张吃饭的嘴。

于是他们靠着时有时无的修道院的施舍,以及靠着争抢、偷窃……各种各样的方式得来足以生存的食物。直到一个剧团演出时路过此处演出,选上了一些孩子作为预备演员。

撒加和加隆同时接受训练,但一段时间过后,加隆却被勒令日后禁止登台演出。没有特殊的原因,仅仅是剧团长如此要求而已。

“你们日后将有一场难以复制的首演,这是为未来做准备。”他只是这么冷冰冰地解释道。

加隆不服气,于是私底下用加倍的努力试图争取来登台演出收获掌声与喝彩的机会。但似乎,并没有人为此关注他多一分。

然而没过多久战争就席卷了这里,剧院被占领,剧团开始流浪。偶尔还会收到军队的邀请,为士兵们唱些歌鼓舞士气,得到一些微薄的收入。

不过收到邀请的也大多是女演员,撒加和加隆自然是没有什么机会登台的。于是,剧团长对他们的关注也少了许多,彼时尚且年少的加隆时常能听见撒加的小声抱怨:“如果能回剧院就好了。”

“为什么?”加隆问。

撒加答道:“因为老师在那里。”

“你又要对着一面镜子自言自语吗?”加隆狐疑地看了哥哥一眼,稍微挪远了一些,“那些老东西讲的剧院幽灵只是一个传说,吓唬人的罢了!别告诉我你真的会相信这种鬼东西。”

“既然是传说,那你干嘛还那么害怕。”撒加看着加隆,微微笑了笑,“是谁被幕布后的影子吓得直接哭……”

加隆及时捂住了撒加的嘴,这个话题在两人的打闹间又一次被带过了。

 

part 3

倒也不能怪加隆胆小,只是在剧院工作的老人们确实将那位幽灵形容得非常可怕。

披散的长发、被恐怖的面具遮掩的脸、一双猩红的双眼……据说他会在深夜出现在镜子里,如果看见了他的脸,就会被他残忍地杀掉。

撒加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他刚刚被捡回来开始训练的那段日子。他还没能掌握正确的发声技巧,也因此受到了剧团长的不少责骂。撒加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于是他瞒着所有人,包括加隆,每到夜深人静时,就悄悄带着乐谱来到空无一人的后台化妆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和你强调过多少次了?这个地方你明天要是再敢犯错就带着你弟弟滚。」

「看,这新来的小家伙又破音了,真好玩。」

「就这资质还是别唱歌了,要不画个妆去演小丑吧。噢,不化妆也可以哟……」

白天听到的指责和嘲讽悄然钻入撒加的脑海,萦绕盘旋成他耳边一缕挥之不去的呓语。长时间歌唱导致大脑缺氧,他感觉有些发晕。莫名其妙的委屈感随之涌上心头,撒加蹲下身,抱住膝盖,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莫约过了五六分钟,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孩子,你为什么哭?”

被发现了?撒加下意识地把脸藏起来。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没哭。”隔着衣服,小孩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哦,好吧。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那个声音听上去就在撒加的身后,撒加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也不太想回头:“我不会唱歌,您要是想嘲笑我的话,请尽管说吧。”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你不是在努力练习吗?”他的声音里蒙上了笑意,“我喜欢努力的孩子。你叫撒加,对吗?”

“是的,先生。”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我必须好好练习,不然剧团长会把我和我弟弟赶出去……我不想让加隆再过没有面包吃的日子了。”他回答道。这个人和之前在剧院里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撒加这么想着,“我该怎么称呼您,先生?”

“唔姆,就叫我A先生吧。”

撒加抬起胳膊肘,用袖口擦了擦脸,正当他准备回头时,却被A先生喝止了:“别急着回头,孩子。初次见面,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先生?”撒加有些意外。

“你觉得那些主演唱歌好听吗?”

“他们很厉害……好听。”

“我能唱得比他们更好听。”

“我不相信。”

“不信?好吧,闭上眼睛,撒加。”

 

“Turn your face away from the garish light of day, 

将你的脸庞移离白昼的灿烂光芒,

Turn your thoughts away from cold, unfeeling light, 

将你的思绪远离冷漠无情的光芒,

And listen to the music of the night……

聆听夜之音乐……”

 

那时的撒加尚且听不懂他哼唱的语言,但悠扬的旋律让他感到格外安心。有人将一件宽大的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肩上,是A先生吗?

 

“Close your eyes and Surrender to your darkest dreams,

闭上双眼,臣服于你最深沉的梦中,

Purge all thoughts of the life  you knew before,

涤净你过往生活的思绪,

Close your eyes let your spirit start to soar, 

闭上双眼,让灵魂驰骋翱翔,

And you live as you’ve  never lived before……

你将宛如重获新生一般……”

 

撒加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了,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化妆室的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撒加小心翼翼地将斗篷叠好,向剧院的前辈们打听剧院是否有一个“Mr.A”的存在。但很遗憾的是,得到的全是否定的回答。

那么昨天晚上遇到的人又是谁呢?撒加苦恼了一阵,于是只好把斗篷放回了长椅上。

如果是A先生的话,一定会来原地取的吧。

 

入夜,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撒加再次来到了后台的化妆室。与昨天不同的是,他这次特意带上了加隆与他同行。

“你说你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很会唱歌的人?”加隆脸上满是半信半疑,“可是明明那些前辈们里没有一个是你说的A先生……”

撒加检查了一下长椅,他白天放在原位的斗篷已经消失了。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吧,说不定他就出现了。”

墙上时钟的指针悄悄转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孩子哈欠连连,直至困倒在长椅上进入梦乡也没等到A先生露面。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过后,镜中闪过一道黑影,刮着凉风的窗户“咔”地关上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A先生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第三次在化妆室毫无收获后,加隆瘪瘪嘴说哥哥骗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来了。撒加也一度怀疑自己那天是否只是做了个美好的梦,而A先生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

一个在这个剧院里稍稍让他感到些许温暖的影子。

这天撒加又一次在深夜的剧院里悄悄练习,相比半个月前他已经进步了许多,至少不会再犯曾经那些低级的技术错误了。这天剧团长给了他一份新的乐谱,是《天堂与地狱》中的其中一部分唱段。美声唱法对于他这个刚刚接触音乐的孩子来说尚且有些难度,但撒加向来不肯服输。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稚嫩的童声,唯有一盏不太亮的灯泡与他相伴。

“你的气息不稳,先调整你的呼吸。”

突兀的声音从撒加的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等身高的镜子里除了他自己的身影,什么也没有。

“基本功还需要多加练习,不要急功近利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撒加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嗓音:“A先生,是您在说话吗?”

“噢,看来你还记得我。”

“您在哪里?”撒加左顾右盼了一阵,依旧没能在房间内发现A先生的踪迹,这个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关上灯吧,撒加。”那个声音幽幽地传来。

 

“乖巧的孩子你应该明白……”

撒加走到了门口,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我为何藏身于黑暗中……”

房间内仅剩窗户投进微弱的月光笼罩一切。

“看镜中你自己的面庞……”

撒加转过头,高大的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再仅仅是自己。

“就能看到我就在这里……”

披散的长发,上半张脸被面具遮挡,一身黑色的宽大斗篷挡住了身形……那张白色的面具被红色的颜料绘制出了诡异的花纹,看上去甚是怪异。但从面部已经透露出的特征上来看,A先生似乎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已。

和预料中的有些区别呢,撒加这么想着,他一直以为A先生会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您是怎么做到……在镜子里的?”撒加好奇地问道。

A先生笑笑:“一些小小的障眼法?总之不是什么难事。”

是魔术吗?

“我观察你很久了,撒加。只要肯努力,以后自然会有登台演出的机会的。”A先生打量了撒加一番,继续道,“你想成为主演吗?”

成为主演?成为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存在,成为观众们目光追随的那个对象?

撒加仍然记得,那个晚上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略显迟疑地问道:“那,加隆……我弟弟呢?”

加隆难道就真的要一直在剧团里打杂,永远登不上舞台吗?

他仍旧记得,在被剧团收留的那一天,加隆兴高采烈地和他拉钩,说以后一定要和哥哥一起登台演出,那是他的梦想。

但是现在,它似乎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剧团长一直拒绝让加隆和撒加一起接受训练,理由永远是那一个:你们以后有一场难以复制的首演。

首演之前难道不需要加隆接受训练吗?撒加一直想不通这个道理。

A先生只是站在镜子里,他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的弟弟,是不是被禁止和你一起训练?”

“是的,先生。”

A先生沉默的时间比刚刚更长了些。

“但愿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有人找到……”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后认真道,“撒加,现在有一个关乎你们的命运的问题摆在你的面前。”

“我不希望看到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这是我在这个剧院留存至今的原因。”

“你愿意相信我吗,愿意接受我的指点、成为我的学生吗?”

命运?悲剧?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撒加不曾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但面前的人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他值得信赖的对象。

“我、我愿意……老师。”

 

在之后的每个静悄悄的夜晚,撒加都会按时出现在化妆室,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一边接受A先生的指导,一边练习歌唱。A先生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于是撒加也从未问起。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在音乐方面颇有造诣,毫不夸张地说,那种艺术修养,是剧团长也难以企及的。撒加偶尔也会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出现在镜子中的,但每次问起,A先生总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不会想知道的。”

既然如此,撒加也就只好一心扑在唱歌上。加隆在闹了几次之后也逐渐接受了现状,至少表面上,他没有再和剧团长顶过嘴。但其实私下里,他也悄悄地躲在门后偷偷看其他人排练,然后自己一个人时再去模仿。

剧团长发现加隆的小动作时,没有预料中的惩罚和斥责,他只是警告了加隆一句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就没再管他了。

宽宏得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加隆小心翼翼地又往阴影里站了一点。

 

part 4

撒加发现A先生是幽灵,还得从一次演出事故说起。不过倒也不能用“事故”去形容,因为这一切本身就是A先生主导的。

众所周知,剧院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恃宠而骄的演员。平心而论,他们也确实有恃宠而骄的实力。但,既然这种现象存在,那么就总会有人看不顺眼。

包括幽灵也是在内的。

一次日常的表演中,女主演正在用花里胡哨的转调唱着咏叹调。撒加正在后台不起眼的位置悄悄地听,以及顺带学习一些唱歌技巧。意外就是在此刻发生的——

“我不是在信里说过让你们替换主演了吗!”

愤怒的声音从剧院的上空传来,吊着红色的幕布的绳子突然断裂,巨大的幕布从空中掉了下来。顶端吊灯的灯光顷刻间变得晦暗不明,时不时还炸出一个电火花来。更有胆小的演员,直接在舞台上尖叫出声——

“是那个剧院幽灵!!!”

霎时间,台上台下都乱成了一团。撒加只记得自己和加隆被稍微年长些的演员带回了后台,叮嘱好他们不要四处走动。

“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了?剧院幽灵是什么?”加隆问到。

那人面露难色,终是抵不过两个孩子苦苦哀求,最后才压低了声音蹲下身说道:“这是这个剧院的一个传说。剧院里有一个幽灵,他会在暗处悄悄地欣赏表演,如果他不满意,就会杀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解释完后那人就匆匆离开去维持外面的秩序了,留下撒加和加隆面面相觑。

 

入夜,当撒加再一次来到准备室的时候,A先生似乎早就在镜中等候多时了。

“你今天迟到了,撒加。”

“抱歉,老师。”撒加抱着乐谱靠近镜子,“我有一个疑问。”

“你想问我是不是那个剧院幽灵?”

见撒加不说话,镜子里的人笑了:“怎么,你害怕我?”

“不……”撒加感觉自己的声音微不可闻,“我只是不相信老师你会杀人……”

怎么会呢?在这个冷漠的剧院里,第一次感受到的血亲外的温暖,居然来自一个会杀人的幽灵?

A先生那天还说了什么来着?

 

“喂喂,想什么呢撒加!”

加隆的声音把撒加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今天是第一次走全程的过场,如果演出衔接没有问题,就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排练了。

这一幕离撒加上场还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既然不是正式的演出,他也就没有穿上全套的戏服。演唱大体上没有问题,他缺乏的不是技巧,而是剧团长一再强调的情感。

可即使他已经如此卖力地表演,为何还是达不到要求?

 

“也许你只是差一点感同身受。”

又是一个没有旁人打扰的深夜。A先生在镜中踱步。撒加看着剧本,假装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师,我并不认为让别人朝我开一枪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笑话有够冷的。”

“对不起。”撒加悄悄用剧本挡住了自己半张脸,A先生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我是说,老师,您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吗?”

A先生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个演出道具面具:“戴上它。”

撒加走过去拾起了它。这个面具,就和加隆之前说过的一样,视野总是模糊不清,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眼前那块的红色阴影。也正因如此,撒加并不想把它戴在脸上。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面具的一瞬间,撒加突然感到有一阵强烈的感情在驱使自己。

 

戴上它。

 

戴上它。

 

于是撒加顺从了这股力量,当面具扣在脸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的不再是深夜的化妆室,而是阳光照射下的舞台。

阳光?

剧院的布局与撒加记忆中的那个场景完全不同,也许是很多年前的的剧院。忽然,这具身体自己行动了起来,撒加这才反应过来,这也许是自己在以另一个人的视角看这个世界。

老师想要给他看什么?

“哥哥!”

回头的那一瞬间撒加愣住了,来人长着和A先生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撒加却听见这具身体的主人说道:“德弗特洛斯?不是说今天一天都要你在后台帮忙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看哥哥今天早上没带这个。”德弗特洛斯把一把西洋剑塞给他,“这是演出时很重要的道具吧,怎么不带上?”

“它太重了,一直挂在身上很累的,我临时向剧团长申请换成一把轻些的道具了。”

“那好吧,祝你演出顺利,阿斯普洛斯!”德弗特洛斯与兄长拥抱了一下,随后带着大大小小的杂物和工具离开了这里。

Aspros……这就是A先生的名字?看样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但是为什么从没有听到他提起过?撒加的疑惑还未来得及打消,乐曲的前奏已然响起,舞台上的幕布还未揭开,但这个曲调,撒加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在筹备的“无法复刻的首演”的Prologue吗?

 

接下来每一幕的表演都和撒加所知的剧本剧情分毫不差,即使有区别,也只是把现在更流行的东西,比如摇滚乐,复原成了古典唱法而已。既然只是这样,为什么在两多百年间,这出剧目再未在剧院上演过?

很快,撒加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教皇”对着他举起了燧发枪,随后不带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板机。

“砰——”

 

part 5

自从这段奇妙的经历开始,撒加就已经发现他与这具身体的感知是一致的。

疼吗?怎么会不疼,但比起疼痛,更多的是绝望。他想呼救,却被“教皇”扼住了喉咙,死死地压在地上。

“亲爱的孩子,‘双子座’,究竟是什么让你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呢?”

这确实是剧本中的台词,一字不差。但撒加从未想过,将其演绎出来的代价竟如此昂贵。

身为“教皇”的演员眼中完全没有恐惧,相反,那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欣喜。他似乎很满意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见证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众目睽睽下的舞台之上。

在那一瞬间,撒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形容词,那是阿斯普洛斯曾经说过的——

艺术疯子。

道德与他无关,他只在乎能不能完美地呈现自己想要的效果。倘若演出来的死亡与冤屈永远不够真实,那么为什么不将“演绎”变为“现实”?

一场无可复刻的首演,背后是鲜血浇筑的真相。

撒加最后看见的,是缓缓拉上的猩红的幕布,耳边传来了掌声与喝彩,但很快一切都归于虚无。

 

他惊醒了,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撒加惊魂未定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方才眼前的一切带来的震惊的感觉还未完全消退。

“您说我将步您的后尘。”

在A先生……不,在阿斯普洛斯的注视下,撒加继续道:“您是说,剧团长饰演的“教皇”,会在演出里把我杀死在舞台上?”

“他拿到了那家伙的手稿,所以筹备的也就和两百年前的剧本一模一样。”阿斯普洛斯说道,“至于他会用什么方式,我可说不准了。”

“您还有一个弟弟,对吗。”

即使阿斯普洛斯脸上戴着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斗篷之下微微颤抖的手仍旧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你想问加隆的结局。”

“是的。”

“等你的尸体从台上拖走,他们会擦干净血迹,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演出,直到整部剧结束。”阿斯普洛斯顿了顿,“然后,他们会让加隆穿上和你一模一样的戏服,借口说你有事情暂时离开了,然后让他代替你上台谢幕。”

“这就是为什么在刺杀教皇的剧情中需要一直戴着面具的真正原因?”撒加苦笑,“甚至为了这部音乐剧,从小就开始培养一对双胞胎……只是为了在首演中将其中一个杀掉?”

“你说得很对,但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你:不是杀掉一个,而是两个人都得死。”

在撒加震惊的目光中,阿斯普洛斯勾了勾嘴角:“你以为演出结束后加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他迟早会发现真相。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也杀了呢?”

撒加一时语塞,这实在是太荒诞了:“那我和加隆要怎么办,现在就直接离开剧院吗?首演就在下周,我们会被通缉的!”

“你们当然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阿斯普洛斯不紧不慢地踱步——他从镜子里离开,撒加从玻璃中看见他指着角落里一个狭长方盒,“把它打开,撒加。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咔哒。”

锁扣被解开了,撒加推开了盒子,一把漂亮的西洋剑静静躺在红布包裹的凹槽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剑抽出了剑鞘,月光照在锻钢制的剑刃上,映出幽幽寒光。

“老师,这是……”

“这可不是普通的表演道具,它算是古董了。”阿斯普洛斯继续道,“我前段时间写信委托别人把它开了刃,小心些。”

“您写信给了谁?”

“啊,不过是之前某个被我吓破了胆的家伙。我威胁他说不照做就杀了他,效果拔群。”

撒加咽了口唾沫,悄悄把剑收回了剑鞘。

 

part 6

自从得知了极其有可能发生的那个真相后,撒加看剧团长的眼神就变了。在排练时,尤其是那一段剧情,即使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被场下看戏的加隆发现了端倪。

“喂,你这是怎么了。”散场后加隆搭上撒加的肩膀,给他递了一杯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唱歌气息不稳什么的,这不是新手才会有的问题嘛。”

“加隆,你看出来什么没有。”撒加接过了水,但并不打算喝,“你有没有发现,剧团长已经一个月没有指出过我最后一幕情绪不够饱满的问题了?即使演出就在下周,即使我今天根本不在状态?”

“撒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撒加深吸一口气,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出不了口。告诉加隆他们都会死,因为剧院幽灵的警示?没人会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论,恐怕加隆听了后,真的会带他去医院看看脑子。

“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的话。”撒加迟疑了很久,“加隆,跑吧。不要登上舞台,跑得越远越好。”

“哈?”加隆皱了皱眉,疑惑地把手放在了撒加的额头上。

“……我没发烧。”

 

首演前夜。

撒加仍旧独自坐在后台,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排练,更不想再看一眼剧本。

“很害怕?”

阿斯普洛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撒加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害怕,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也许更多的只是失望吧,我从来没想过……”

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取得成就的工具罢了。

撒加感觉有一阵风拂过了自己的额发,这是阿斯普洛斯特有的安慰他的方式。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我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幕布之后。”

“我变成了游荡于剧院的幽灵,在那家伙坐在二楼的包厢里欣赏剧目时现身了。”

“他在镜子里看见了我,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可真是太有趣了。明明能做到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人,却害怕被冤魂找上门。”

“门被我反锁了,他慌不择路地翻过栏杆跳了下去。很不巧,他摔断了自己的脖子,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阿斯普洛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我当时急着复仇,没想太多。后来才发现,他把自己的手稿藏起来了。”

“我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找到他的手稿后欣赏他的做法,并且想要付诸实践。”阿斯普洛斯轻哼一声,“你知道他今天在自己的办公室抽屉里放了什么吗?那是一把Mac1950。”

“看,他已经准备好要动手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幽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西洋剑。撒加双手一沉,低下头,剑鞘上的雕花图案静悄悄地注视着他。

“唱,第七幕最后一小节。”

撒加照做了。近乎是遵循身体的直觉,他戴上了原本一直放在桌上的面具。

 

「All I want is freedom, 

我只祈求自由,

A world with no more night.

不再有黑夜的世界。」

 

眼前的一幕似乎又变了。撒加看见自己站在舞台中央,眼前就是道具搭建起的教皇的宝座,而端坐在上俯视着他的人,就是剧团长。

 

「And you, 

而你...

Always suppress me, 

常常打压我,

Let my world drawn in darkness……

让我的世界沉浸于长夜……」

 

“咔哒。”是枪械保险拉动的声音。撒加看见他朝着自己举起了枪,决断就在瞬息之间。

 

我想活下去。

 

我厌恶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间的人。

 

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悦耳的剑鸣声响起,西洋剑出鞘了。不带任何犹豫地,撒加握着剑柄,狠狠的刺向前方的人影。

没有预料中锐器刺入肉体的场景,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像一块碎玻璃一样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幻境消失了,撒加稍稍用力,把西洋剑从破碎的镜面里拔了出来。

他在碎裂的镜子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part 7

“先生们,您预订的五号包厢,请往这边走……”

首演即将开场,撒加正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一旁的几个演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随后齐刷刷地看向撒加,眼神不善。

“怎么了?”撒加有些疑惑。

“是你寄的恐吓信?”为首的那人不满地向撒加嚷嚷,“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到我们?哪有临时变更剧本的道理,我们都没排练过!”

撒加被问得有些发懵,恐吓信?他可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如果一定有的话,多半是阿斯普洛斯写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哈!真有意思,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剧院的经理了。”另一个人手里夹着信纸,脸上满是戏谑,“谁不知道那个人是因为看上了你才把你推上主演的位置的。你以为就凭你的资历,能比得过我们?”

“借人上位嘛,这可真是轻松……”

“闭嘴,看好上场时间,别耽误了演出。”撒加懒得和这些人纠缠,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让他生命最后的两小时里耳根稍微清净些。变更剧本?但他根本就没有收到通知,更没有拿到新剧本。

老师,您想做什么?

 

演出的前半段相当顺利。中场休息时撒加坐在后台换戏服,接下来就是他最不想去面对的第七幕:刺杀教皇。

扣好腰带上的搭扣,套上长靴,化妆师也重新给他定了妆。撒加左顾右盼了一阵,却没有发现加隆的身影。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后台帮忙,现在人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中场音乐结束,轮到演员上场了。撒加戴上了面具,临走前,他将那把西洋剑挂在了腰间。

“这是演出用的道具吗?”化妆师问道。

“之前不是,但现在它是了。”

撒加转过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化妆师在他绿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猩红的光芒。

与此刻剑刃上滴落的血滴颜色一样。

 

音乐仍在继续,由于事先收到了剧情会发生变更的通知,谁也没有对“双子座”杀死“教皇”产生任何质疑。撒加勾了勾唇角,将沾血的剑随意在剧团长的衣服上擦了两下,随后收进了剑鞘。

那把枪,那把原本是打算用来取他性命的Mac1950在最关键的时候卡壳了,子弹未能出膛,于是命运就此改写。

艺术品,这群艺术疯子狂热追求的最真实的效果,最后在他自己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灯光此刻全部聚焦于撒加,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开口——

 

“On m’a souvent dit 'Reste à ta place',

人们常告诫我 要安于现状,

Les acquis des nantis te dépassent, 

特权与优待 没有你的份,

Le lit où tu es né t’interdit de viser plus haut,

你出生的那张床 不许你好高骛远,

On a souvent rit de mon audace, 

人常嘲笑我 太放肆大胆,

L’habit fait le moine quoi que tu fasses.

不论怎样努力 仍被以貌取人。”

 

「谁不知道那人是看上你了才把你推上主演的位置的。」

言犹在耳。

 

“Rampe au lieu d’espérer tu n’es bon qu’à courber le dos,

卑躬屈膝 不要奢望 除了弯下脊梁 你再一无是处,

On est ce qu’on est tu dis merci et c’est tout,

各有其所 各安天命 已经感激不尽,

Il faut s’incliner sans s’indigner jusqu’au bout,

低声下气 不得奋起 浑噩度过一生,

Sois tu nais roi, sois tu n’es rien mais dis-moi,

要么生而为王 要么一文不名,

Pourquoi ce chemin de croix……

然而为何仍在苦路上挣扎……”

 

面具悄无声息地从撒加脸上滑落,歌声戛然而止,剧院鸦雀无声,撒加的动作似乎在那一瞬间都静止了。他愣愣地注视着台下,随后又转过身,看见了阴影处剧团长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他都做了些什么?

刚刚驱使着他这么做的,那股强烈的感情,随着面具的掉落一起消散地无影无踪。

“啪!”剧院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了。黑暗让人的感官更加灵敏,很快就有人闻到了血腥味。

“杀人了!刚刚是真的杀人了!”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冲上了台,在混乱和推搡中,撒加被好几个人压在了地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剧院的备用电源启动,灯光登时大亮。

“我们要把你押送到警局去,你这个杀人犯。”有人这么说道。

撒加没有反抗,刚刚确实是他动了手。不过,比起是他自己做了这一切,更像是有人在他的脑海里规划出了所有东西,然后他的躯体自然而然地将其践行。

但是,他没有否认这样做是错误的。撒加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审判。

 

part 8

“人是我杀的,和他没关系。”

加隆?撒加勉强抬起了头,他的双胞胎弟弟此时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戏服,腰间挂着刚刚在动乱中他脱手的西洋剑,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笔记本。

他的脸上,则戴着撒加刚刚掉落的面具。

沾血的长剑缓缓出鞘,加隆指着压着撒加的数人,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把他放了。”

“你是谁?”撒加听见人群里有人这么问道。

加隆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是谁?”

“我是这个剧院的幽灵啊。”

 

一道幽光闪过,撒加只觉得有一丝温热的液体撒在了自己的脸上,刚刚还嚷嚷着要把撒加押送到警局的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尸体。撒加勉强爬刚刚起身,就看见加隆点燃了刚刚手里抱着的手稿,随意地扔到了舞台上,与此同时,剧院的各个地方都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尖叫声此起彼伏。

“加隆,你这是?不……老师?”

加隆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撒加确信,面前的人绝对不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血亲。

“为了向命运讨回一口气。”他笑了笑,转身刺穿了另一个想要向他开枪的军官,“愚蠢至极!你们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伤到一个幽灵!”

撒加真真切切地看到,那把枪也卡壳了。剧院内的一切都在阿斯普洛斯的掌控下,包括紧闭的各个大门。

“我们出不去!我们都会被烧死在这里!”人群中传来了哭喊。

阿斯普洛斯似乎丝毫不在意面前的惨剧,剧院里所的惨叫与咒骂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握住了撒加的手腕将他扯到一边,轻飘飘地躲过了因承重绳断裂而坠落的大吊灯。

 

“On m’a souvent mis plus bas que terre,

旁人常轻视我 如同脚下粪土,

Ainsi soit la vie au nom du père, 

背负父辈之名 只有残喘苟活,

Mais qu’ai-je donc appris si ce n’est à prier par cœur……

从中所学会的 不是虔心祈祷……”

 

电线在高温的作用下完全坏掉了,灯光再次暗淡了下来,仅剩跳跃的火光照亮这里的一切。

 

“Le sort les lois, je ne m’y soumets pas,

命运 法律 不能使我屈服,

Ne me demandez plus de marcher droit, 

康庄大道 别再要我践行,

J’éprouverai vos torts, j’adore le chemin que je vois,

我会承受你们的过错 钟爱自己面前的道路,

J’enterrerai derrière moi,

永远埋葬在身后,

L’idiot qu’on veut que je sois……

你们眼中愚蠢的我……”

 

他一边哼唱着,一边借着浓烟的掩护拉着撒加来到了后台一处隐蔽的地方,按下了墙上一处不起眼的石砖。墙面向一旁缓缓挪动,露出了一个狭窄的地道。密道的尽头,撒加看到了一丝亮光。

 

“Je veux la gloire à mes genoux, 

我要荣耀向我俯首,

Je veux le monde ou rien du tout, 

征服世界或一无所有。”

 

撒加想起来了,在他第一天猜到阿斯普洛斯是剧院幽灵的时候,他是这样回答自己的疑问的。

“若为了我所欲之物,我既能成为圣人,也能变成恶魔。”

“若有必要,罪人也会拯救,神明也会弑杀。”

“那我呢?老师,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

 

但是,真的有必要将剧院里所有的人都杀掉吗?

当撒加跑出了密道,被拉着还跑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才停下。他回头,只看见高大的建筑物冒出滚滚浓烟。

“咔……”

轻微的脆响声传来,原本完整的面具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紧接着碎成了两块,掉在了地上。

加隆看着撒加的眼神逐渐明晰了起来,在确认自己的哥哥除了轻微的烫伤和擦伤之后放心地长舒一口气:“太好了,那家伙没骗我。”

“什么?”

“剧院的幽灵,那个我一直不相信会存在的家伙。”加隆把面具拾起来,继续说道,“我在镜子里看见了他,他告诉我如果想要救你,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做。”

“然后我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剧团长放在抽屉里的那一沓发黄发脆的破纸,再趁乱拉了电闸,把西洋剑从你那里顺了出来。”

“接下来做的事情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那家伙,都是他做的。”加隆耸了耸肩,“说真的,你当时杀了剧团长,应该也是他干的吧?”

撒加低下头,看着戏服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沉默了一会。

“我不知道。”

看着哥哥稍微有些愣神,加隆拍了拍撒加的肩膀,笑道:“我承认之前总说你脑子有问题是我错了!别想那么多了,老哥。倒不如想想我们以后怎么隐姓埋名地过下去吧。”


P9

“所以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吗?”星矢坐在地上,神色有些焦急,“剧院幽灵呢?还有,剧院里的其他人难道都死了吗?”

“在剧院被完全烧毁之前,还是有不少人成功逃出来了的。至于起火原因,则是线路老化造成的。”撒加合上了厚厚的记事本,“与其关注这种我临时起意编造出来的故事,倒不如去多学点知识,比如怎么记住乐谱不再犯你那种可笑的低级错误!”

星矢撇撇嘴,稍微有些失落,但仍旧不依不饶道:“所以剧院幽灵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撒加耸耸肩,“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其他人对幽灵只字不提?”

“噢,也对哦……”

“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去干你自己的事吧。”撒加挥挥手赶走了还意犹未尽的小孩,随手将记事本放进了抽屉。

还有很多人逃出来,确实如此。他真真切切地记得,那天还有不少人摸到了那个密道,咳着浓烟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然后迎接他们的,是延迟的死亡。

“撒加……你……”加隆瞠目结舌地看着哥哥手起剑落,轻轻松松地终结了那几个以为自己终于脱离危险的倒霉蛋,“你这是……”

“怎么了?”撒加回头,语气波澜不惊,“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安全啊。”

不能有人泄露今日的一丝细节,于是将他们全部处决,就是最优解决方案。

加隆沉默地看着撒加将那几具尸体重新扔进了密道深处,等到火焰吞噬这里,所有的真相都会被掩埋。

刚刚撒加的眼睛好像是红色的。

也许是错觉吧。

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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